帝圖藝術拍賣會Artemperor Auction

立軸 水墨 綾本, 139.5x40.5cm

澗泉泠處問，源頭半偈心，持佛似不宏景，風流吟不起白雲。嶺上自句留。已未小暑，七十六叟安吉吳昌碩。

吳俊之印（白）、吳昌碩（朱）、係臂琅玕虎魄龍（朱）。

亞洲重要私人藏三石

一、綾本上的金石交響：人書俱老的巔峰筆墨
展開這幅《澗泉行吟圖》，一股雄渾蒼古之氣撲面而來。高近四尺的綾本立軸上，水墨氤氳，筆力千鈞，全然是吳昌碩晚年「苦鐵畫氣不畫形」的磅礴宣言。畫面構圖奇崛，一柱巍峨山巒自右下角拔地而起，以篆籀筆法逆鋒直上，勾勒出嶙峋堅實的體魄；山間飛泉如練，自雲端直瀉而下，與左下角潺潺澗水呼應。泉邊一位高士寬袍大袖，側身行吟，其形象簡逸如符號，精神卻與背後的大化山水渾然一體。通幅以水墨為主，僅在人物衣袍及遠山處施以極淡赭石，更顯清雅脫俗。最令人震撼的是其用筆——以書入畫，將石鼓文的圓勁、篆刻的刀鋒與草書的奔放熔於一爐，每一根線條都如百年古藤，虯結屈鐵，充滿了金石鑄刻般的質量感與生命力。

此作創作於「已未小暑」（1919年夏），時年吳昌碩七十有六，正是其藝術上「人書俱老」、爐火純青的黃金時期。款識中自稱「七十六叟安吉吳昌碩」，語氣沉靜而自信。題畫詩更顯其心境：「澗泉泠處問，源頭半偈心。持佛似不宏景，風流吟不起白雲。嶺上自句留。」詩意禪機並顯，既有對山泉源頭（亦喻藝術本源與人生覺悟）的探問，又以南朝隱士陶弘景（號華陽隱居）自況，表達超然物外、風流自賞的隱逸情懷。詩、書、畫在此達到高度統一，共同構築了一個可供靈魂棲息的林泉勝境。

三方鈐印亦精心布局：「吳俊之印」（白文）沉穩敦厚，「吳昌碩」（朱文）鮮明奪目，而閒章「係臂琅玕虎魄龍」（朱文）最為耐人尋味。此印文古雅奇崛，似暗喻自身品格如琅玕（美石）般堅貞，精神如虎魄龍魂般自由不羈，是畫家自我精神肖像的隱喻。

二、東瀛因緣：日本原裝舊裱的無聲證言
本品尤為珍貴之處，在於其「日本原裝舊裱，品相完美」的保存狀態。這不僅是一層裝裱，更是一段鮮活的藝術傳播史與鑒藏史的見證。吳昌碩的藝術早在十九世紀末便經由王一亭等弟子友人推介，深刻影響了日本關西地區的書畫界與收藏圈，彼時日本藏家對其作品推崇備至，常以最高規格的「唐樣」裱褙精心裝池，以示寶愛。

這套原裝裱工，選料講究，色調古雅，形式端莊，與畫心筆墨相得益彰，歷經百年仍品相完美，如同一個時間膠囊，封存了作品東渡後被珍視、品鑒的原始狀態。它無聲地訴說著吳昌碩作為近代中國藝術走向世界的第一座高峰，在東亞文化圈所獲得的崇高地位。對於藏家而言，此一特徵不僅保證了作品的原始性與完整性，更賦予其超越一般市場流通品的歷史文獻價值與文化對話意義，是極為難得的「生貨」與「密貨」。

三、市場定位：三石選集中的缶翁豐碑
此幅《澗泉行吟圖》將亮相於帝圖藝術2025年末「亞洲重要藏家三石選集」專場，堪稱該專題中承古開今的扛鼎之作。其市場價值可從多維度審視：

藝術史的標本價值：作品創作於吳昌碩藝術最成熟的晚年，集其金石筆法、文人詩心與構圖奇趣於大成，是研究其山水畫成就與晚年心境的標準器。

品類的稀缺性：吳昌碩傳世作品中，純水墨且尺幅宏大、保存完好的山水題材立軸，遠少於其常見的花卉作品，此作題材更顯珍罕。

完美的流傳與品相：日本原裝舊裱不僅是重要的流傳佐證，也確保了畫心未經後世誤揭或損傷，保留了最初的筆墨神采與材料信息，狀態堪稱博物館級。

專場的聚焦效應：作為「三石選集」專題之一，與傅抱石、齊白石等大家傑作同場輝映，更易吸引頂級藏家群體關注，凸顯其作為近代書畫一條主脈源頭的經典地位。

在近年市場對近現代大師頂級精品求之若渴的背景下，如此一件來源清晰、品相超群、且具備東瀛鑒藏背景的吳昌碩山水力作，其釋出無疑是市場的一件盛事。

結語：在行吟中與大化同遊
吳昌碩曾言：「我生平得力之處在於能以作書之法作畫。」《澗泉行吟圖》正是這一道念最淋漓的展現。畫中不見細膩的描摹，唯有筆墨的律動與氣韻的奔流。那位行吟的高士，或許是陶弘景，或許是畫家自身的寫照，他漫步於自己用金石筆法開闢出的山水之間，聆聽的是澗泉，叩問的是心源。

這幅畫不僅僅是一件藝術品，它是一位七十六歲的藝術巨匠，將其畢生對書法、篆刻、詩文的修養，以及對自然與生命的感悟，凝聚於綾素之上的一次總爆發。它邀請觀者穿透水墨的形跡，去感受那支撑其形式的金石骨骼，去傾聽那流淌在筆畫之間的林泉清響與生命浩歌。百年已過，綾本上的風雷之聲與泠泠泉音，依然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