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圖藝術拍賣會Artemperor Auction

溥心畬Pu Hsin-Yu

1896-1963

家書十開冊頁( 信封與信紙共十封)

NT$ 2,000,000-3,000,000
RMB¥ 400,000-600,000
HK$ 500,000-750,000

  • 媒材/尺寸

    冊頁 水墨 紙本, 尺寸不一

  • 款識


    題籤:溥儒先生於日本教學時致墨雲夫人家書十封集冊。藝豐堂堂主敬署。歲在癸卯秋月於台北市。
    1.墨雲愛妻:你的第一封書信沒有接到,今接到,十二月初五日信,知道你要來,我歡喜極了,我急速到關東醫院請院長出證明書,說血壓高昏迷,我再寫信給葉公超張厲生,上次有朱家驊有病住院,他的太太也到日本來看護,我上次給總統去信,從外交部的錯誤數日後即有公函准許延期,我們夫妻同遊證可及時行樂,況且日本風景最美,人情也與中國相同,市面招牌都是中國字,交通工具非常便利,電超火車地下電車處處可通街上,營業汽車往來不斷,各種裝飾物品已不減西洋出品,不久東京大雪可以看雪景梅花櫻花不久要開,櫻花開時特天都遮滿一片虹霞,非常美麗,公園甚多郊外梅花在珠川,有數百株中間有一廟可以飲茶,東京坐電車不過數里路程,日光山頂上有湖有古廟,京都風景更美,東京山東飯館四川館都有你吃不慣的日本飯可以吃餃子炒麵炸丸子糖醋肉炒雞丁花捲,都有你喜歡吃辣的可以到四川館吃此處天氣與北京一樣,春天雖冷,有瓦斯爐石油爐炭盆,我本來早要接你來住,因為遷徙不定,因你在家又要趕著回家去,可以才要你的照相,我在此住非常安樂,你何必一人在家苦悶,你能來是我最高興盼望的,此處在大學講學教徒收學費亦可有收入,前次五百美金支票,記李太太的先生辦理,已換來三百元的日幣,尚有二百元未換來,你是以固地理圖像,你的聰明有認識路的本領,坐過一次電車如銀座一條長街各種商店俱全,去過一兩次即可認識,又有人託我介紹賣一件唐朝的字卷,非我辦理不可,手續酬勞費有一兩千美金,因我前次要趕回去展覽會太忙也開不好這筆中費,也無法得到,即使我已經介紹,而我本人不在東京,他們要到香港去辦過款已後就沒有把握了,若在此處辦理前收到教你收管最好,不過有錢即可從容尋樂,款的數目大此處稽查太嚴,亦實無法攜帶,麻雀牌已有人由香港帶來送我,現在旅館中養珠等你來了我同你去挑選,張公使同去可以打八折,化妝品西洋的日本的無所不有,一□醫師證明者取到急速寫信,你有飛行日期我到飛機場去接妳,哈哈哈哈,高興高興,你這幾日身體要保重,不要傷風,你前次的照相送束都說你漂亮美麗,旅館的下女看見你照相人家也三十八歲,我也三十八歲,我滿臉皺紋,像個老猴兒,就是我給你寄照相,杯我的那個人,我怕你傷風,下飛機時紅鼻子紅眼兒不好,此處惟對於香 港來的商人與政府公務員兩種人嚴厲,不但隨處警察注意追蹤,而且須問明同行間係臨時決定以及來此任務保證手續指紋照相,若是閑遊陪友絕不許可,或勒令出境,你我情形大不相同,此處日本人很多人問我何不接太太來同住,中國人在此地也是這樣說,大使館的人也勸接你來,都有歡迎的意思,我不寫了咎盼你來此頌妝安你以看護丈夫尋夫名義正大,想可順利早來,溥儒謹上。下飛機經過機場上汽車這一段很冷,千萬多穿衣服。

    2.墨雲吾妻鑒:昨發信後才接到第一封信,十二月初六日接到,醫生證明書金晚頌來即可發信,你見到葉公超能順利辦妥最好,若有困難可找張慕瑋同葉部長說,因此次張大千護照滿期是張慕瑋找葉公超辦的,若順利即可不必找他,我延期是六個月,隨時可以回去,你不要買來回票,既來玩玩就不妨多住些日,在台灣苦悶又無出路,此處生活安定可玩景緻極多,又無閒是閒非,我願與多享快樂,台灣雖要回去,但實無可留戀,你來時可帶些肉鬆來,此處無有,我盼望到飛機場接你,夫妻相別半年,相面何等快樂,我已託人租一房屋等你來住,此祝閨中平安,拙夫溥儒拜手敬上。

    3.墨雲賢妻鑒:接到你前後來信,我從遷回旅館發信後,恐怕你有信寄到麻布,遂教李太太尋找麻布房東江太太,問有沒有信,並托江太太有信來送到全村旅館後送來一封信,是李太太帶來的,才知道你還沒有收到畫,昨日又接到信,知你已然收到李太太送的是法國香水一瓶粉盒一個珠子耳環一副唇膏一支珠子掛針,我買玻璃花掛針兩個包在小紙匣內,托一張先生寄去,李太太猜你沒有收到,他說溥夫人來信,文字方面人極和氣周到,信上沒有提,大概是沒有收到,再查問再查問沒有也好,只好算了,張公使李太太都說長途電話往往聽不清楚恐怕誤事,最好早六七天打電話或寫信說明日期時刻,萬一信慢哩雞快你已到東京飛機場,又不能通日語,再臨時打電話給我,我車趕到飛機場要走三十分鐘就麻煩了,金村旅館電話是(46)一六六六,我每天在旅館寫字讀書很少出門,出去從早晨到下午三點鐘前總在旅館,因為吃完早飯要休息,若在三點鐘以前通電話,我一定在旅館,我在麻布在金村旅館住,都是李太太告訴傭人下女等,說先生自己很忙,你們買的東西寫帳給我看再付錢,等溥夫人來我就不管了,他 作主婦對於此等事明白,我偶然黝宴會多再晚上到十一點鐘,有時找人按摩按摩完了就睡,甚為清閒安樂,支你掛念情切,特為詳告,此處中國飯日本飯都是油不多,因為日本人不喜歡吃肥肉,最怕吃油,我總聽你話不敢吃得太飽,近來也不吃胃藥,請你放心,你來到此地就知道台灣的情形了,此祝妝安並望隨時珍衛。夫溥儒謹上。(張厲生有電報給中國大使館說溥夫人要來托他們招待)

    4.墨雲夫人鑒:我已遷到新居,屋子很寬敞,一間臥室一間畫室,廚房用電話都有,原來有個女用人,會做點中國菜,忽然她也將腳跌傷與我一樣不能做事,有位俞太太來看我(俞丹騮太太四十多歲南方人),他說溥先生一個人如何行,他立刻打電話在一位陳太太家找來一個下女,我一個人住雖然也可以,但是不敢到廚房用他的瓦斯爐子燒水,因為瓦斯很危險,我又不會燒炭,現在湊合,有個人就很好了,你可以放心,李太太昨天肚子疼到醫院去,打電話來才知道的清水先生的證明書介紹書尚未送來,我再打電話或者命學生伊藤文瑾去催,證書取到立刻寄去,今先將鋪保寄去,我馬上到電信局去發航空快信,此祝起居平安,溥儒謹上。

    5.墨雲愛妻鑒:陽曆一月二十三日上午十點鐘接到你的信,我非常高興,我上次給葉公超的信同醫生的證明書夾在裏邊一同寄出,因為沒有接到你的信,所以急速寄去,你想的周到,自己送去的好我現在再寫三張信,張厲生葉公超蔣經國各一,信附在給你的信內,預備你親身送去,我這信是接到你的信的當天下午,托旅館的女用人送到電信局,再送中央電信局路遠女用人,送到電信局再送到中央電報局,發出因為航空快信必須送到電信局,因為中央信局路遠,女用人事忙所以托他們送到分局由分局送總局,要耽擱半日時掛雪梅花上面掛雪真同畫的一樣,我這幾天在旅館畫畫寫字作詩文又知道你要來團圓歡聚,非常高興,不像從前心懸兩地了,日本婦女教育與從前一樣禮節最重,伺候客人非常周到,你來雖然言語不通,但是日本人人識字,賣東西都有訂價標明,眼前的話我也能說,再不然可以將常用的如吃飯洗臉油鹽茶醋冷水熱水等字,有的用字不同,我給你寫出來一看就明白,我的心中就牽掛你一人,別的都不在我的心上,你能來我最高興,你來可先在旅館住幾天,再遷到租的房子,去電話暖爐都有也省錢,此祝妝安。夫溥儒謹覆。(張慕韓升了祕書長說話也有力量,若有困難也可以找他,我上次給張慕韓寫了一封書,他與葉公超最熟。)

    6.就光女士賢契鑒:文栜因問想平安康吉為□,內子欲來東京因手續紛煩迄未成行,若仍有困雖之處望為將助有上,即欲近祺,溥儒謹肅。

    7.墨雲夫人鑒:正月十九日清水公使將保證書兩分介紹信一份送來,當來晚間送到郵政局寄上此處,廚房應用之物都有我給你買了一面鏡子,一瓶香水,李太太送來兩塊美國香皂,我又買了一雙棉底紅色拖鞋,兩條新毛巾,其餘的化妝品你來了再買被褥,是美國太太的枕是學生送的,附近藥肉魚市都有,可以教下女去買,前天下雪今日天晴了,我到大倉山看梅花照了像片,你看看此祝近安。夫溥儒拜上。(前寄醫生證明書鋪保想已收到)

    8.墨雲夫人妻鑒:本月陽曆四號晚接到信,知十九號來須是日早晨通電話去問方能知道,此處櫻花第一次開過,第二次尚未開,第一次是丹瓣的,第二次開的名八重櫻,是雙層的顏色,也紅,我已布置房館,盼望你來住,祝你路上平安,夫溥儒謹上。

    9.墨雲夫人吾妻鑒:陽曆一月三十一日,今早接到葉公超的信,說赴日探親護照先經僑委會核准並說請夫人向該會洽辦手續,是推委是真情不得而知,我已再給張厲生去信,請其向僑委會幫忙,今得此消息匆匆先寫信告知,即頌妝安,夫溥儒謹上。陽曆一月三十一日。

    10.墨雲夫人前接第二封信,即找醫生證明事,當日即找鈴木先生與關東醫院院長商量出證明書事,連找三日未找著鈴木先生,後命學生伊藤文瑾到他家去找,據鈴木說關東醫院是國立醫院,醫生要負責不便去說,遂又找一醫師,是托人轉找的,昨日陽曆正月十九日,將證明書送來,今日即加含寄出,前兩函想前後過東京天氣甚冷,千萬多帶衣服,匆匆覆書餘俟面談,溥儒謹上。

  • 鈐印

    陳耀成(白)、溥儒(白)。

  • 來源

    上款人:李墨雲夫人

  • 賞析

    溥心畬在1955年5月11日與朱家驊、董作賓應邀赴韓國講學、旅遊,並獲得漢城大學法學榮譽博士。兩個星期後赴日本東京,此時張大千正在東京編印《大風堂名跡》畫冊,又逢黃君璧、莊嚴等人來日本參加藝術學會,友人異國雅集相聚,其樂融融,溥王孫在日本居留的一年時間裡,或許是他晚年最為自由、舒暢的時候,幾乎是樂不思蜀信中曾寫:「有時我找人按摩,按摩完了就睡,甚為清閒安樂。」

    國府擔心溥王孫留日不歸返臺灣,遂祕密派遣情報局專員萬公潛赴日接近溥王孫,以確保其不能接受日本的長期居留,亦於李墨雲夫人下功夫去信日本告知溥王孫說她要赴日探親。溥王孫為了此事開始動用各種關係,其中所提有公使,張厲生去電報日本大使館通報溥夫人欲赴日之行,外交部長葉公超、朱家驊等人亦有聯絡,因需申請出國探親需有外交部的護照簽准,故想以探病為由申請赴日探視較為穩妥,亦請日本醫師寫診斷證書,由日本學生伊藤文瑾協助領取再寄予李墨雲,並囑其找監察院張目寒、外交部葉公超部長,果然王孫級別均是委託頂層人士協處私事。其中一信特別提到,1月23日收到墨雲來信非常高興及他之前已寫信給張厲生、葉公超、蔣經國,託辦出國一事,並說張目寒已升為祕書長,有事亦可找他協助,並不忘提到日本賞雪賞櫻等美景和已租一房屋接墨雲來日團圓。

    溥又去信墨雲告知葉公超說赴日探親護照已辦妥,需至僑委會辦手續,期盼墨雲赴日之心非常急切,信上稱「墨雲賢妻」署款夫溥儒謹上,並不時提醒來日本要多帶衣服,天氣寒冷,情深意切。字裡行間的叮囑和掛念,關愛之情有加,如此心細之溥王孫怎可能如外傳所說,不知道回家的路、不知道金錢、不知道生活的皇宮遺民。信中所提寄送物品鉅細靡遺,不啻為一位真有情人也;溥王孫的真面目也只能由信中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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